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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y7,沿沪宁初创科技企业资金需求报告:自筹为主,期待产业资本

摘要: ...

融资一直是中小企业的“老大难”问题,也是培育优质企业的关键突破口。《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明确提出,要“促进中小企业专精特新发展,培育独角兽企业”“支持高新技术企业和科技型中小企业发展”,同时强调“大力发展科技金融”“健全投资和融资相协调的资本市场功能”。

2025年4月,人民银行上海市分行印发《2025年上海信贷政策指引》强调,在沪金融机构要全力做好科技金融大文章。沿沪宁产业创新带(以下简称“沿沪宁”)的科技金融实践走在前列。10月26日,2025世界城市日系列活动暨沿沪宁科技和产业协同创新日活动在沪举行,正式推出“沿沪宁产业创新贷”。

当前沿沪宁城市(上海、南京、镇江、苏州、无锡、常州、泰州、扬州、南通)科技金融发展呈现怎样的特点?初创科技企业面临哪些融资困难?企业希望获得哪些金融支持?2025年11月,澎湃研究所向500家沿沪宁初创科技企业发放问卷,试图回答上述问题。

本文主要发现如下:

沿沪宁九城科技金融呈“上海融资+江苏投产”格局

本文将初创科技企业界定为:在 2020 年 1 月 1 日至 2025 年 10 月 23 日期间成立、目前登记状态为“存续”或“在业”的民营企业;其所属行业位于《战略性新兴产业分类(2018)(国家统计局令第 23 号)》划定的范围内;具有专利信息;并至少获得一项国家级科技企业荣誉资质(包括高新技术企业、国家级科技型中小企业、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等共 12 类资质)。

沿沪宁城市有初创科技企业合计24788家。其中,上海、苏州、南京三市合计占全体企业约68%(苏州27.6%、上海20.3%、南京19.9%),资金需求量大且项目成熟度高;无锡、常州、南通等城市初创企业数量适中,更需要政策性融资和耐心资本支持;扬州、镇江、泰州等城市初创科技企业活跃度较低,资金供给有限,亟需通过区域合作和跨市资金配置来培育创新生态。

数据来源:企查查

沿沪宁活跃投资机构高度集中上海,上海的天使机构、VC(Venture Capital, 风险投资)、PE(Private Equity,私募股权投资)及CVC(Corporate Venture Capital,企业风险投资)数量远超其他城市,商业银行也最多(3561家),显示其在早期投资、风险投资及金融服务上优势明显。苏州、南京的VC和PE数量相对可观,但距上海仍有差距;无锡、常州、南通、扬州、镇江及泰州投资机构数量稀少,早期融资相对供给不足(表1)。

表1-表3数据来源:桔子IP、企查查、产业通;筛选标准:至2025年10月有公开投资信息的投资机构;指标之间可能有交叉关系

未融资阶段(即没有任何公开融资信息)的初创科技企业占全体企业约94%。在已融资企业中,天使轮和A轮是最主要的轮次,其中上海、苏州天使轮及A轮企业数量较多,南京、无锡、常州和南通虽企业总量可观,但获融资比例较低。高轮次融资(B轮及以上)、战略融资、定向增发、并购和股权转让等形式总体较少,仅零星分布于核心城市(表2)。

从沿沪宁五大重点高新技术产业融资总体表现来看,上海规模最大,扬州增速较快。上海与苏州在几乎所有产业中都同时拥有最多的融资项目数和最高的融资金额,显示出强大的产业基础、资本吸引力和项目成熟度。扬州、泰州、镇江等城市在同比增速上表现突出,无论是项目数还是金额增幅均位居前列,说明这些城市正处于产业扩张与资本快速进入的窗口期(表3)。

以上数据反映两点整体情况。

第一,获得资本市场青睐的早期项目仍属少数(表2),沿沪宁初创科技企业融资需求仍面临较大缺口。中国早期投资市场成熟度相较美国、以色列等国发育仍有不足。当前中国CVC、PE等机构更倾向于投资规模大、成长性明确的企业,而大部分初创企业尚未形成足够成熟的产品或商业模式来吸引大额风投,因此自筹资金仍占主导。

第二,创业者多选择争取上海早期投资,并在江苏城市设厂——沿沪宁初创科技企业 “上海融资+江苏投产”的格局正不断深化。此类外溢效应不断扩展,从沪苏核心区向沿沪宁北部城市延伸。这体现在图1、表1、表3中,上海融资机构、融资规模和融资项目规模较大,而江苏城市创业科技企业数量更多、增长更快上。

澎湃研究所调研发现,创始人选择在上海融资、在江苏投产的具体原因包括:江苏要素成本和生活成本更低,先进制造基础雄厚、供应链生态完整,地方政府针对初创科技企业的产业政策力度更大。不少创业者是江苏籍,愿意回乡创业。而且,江苏和上海一体化程度高、交通便利,上海资本大多对返投没有要求、支持企业去最合适的地方发展。不过,不少企业在上海仍保留小面积办公室或研发实验室,作为接收行业信息和商业机会的驻点。

九成初创科技企业处在早期融资阶段

澎湃研究所从上述24788家沿沪宁初创科技企业中抽样调查了500家的创始人。其中,上海104家,苏州97家,南京78家,无锡55家,常州44家,南通34家,扬州31家,镇江28家,泰州29家。调研聚焦科技制造业,产业分布上以新一代信息技术(31.00%)和高端装备制造业(22.00%)为主(图2)。

分类标准参考:《战略性新兴产业分类(2018)(国家统计局令第23号)》注:本文从图2开始以后的表格均仅反映样本数据的分布情况,在标题中不再出现“样本”二字。

首先,本次调研样本企业“技术创新浓度”高。申报国家“专精特新”中小企业要求上年度研发费用总额不低于 100 万元人民币,且占营业收入总额比重不低于3%。而样本中有77.2%的企业研发支出占营收比例超过6%,31%超过10%。

同时,样本企业创始团队的产业背景较为雄厚。有62.2%的创始人为连续创业者或企业高管,构成样本主力,其次是海外人才(21%)、高校师生(15%)和公务员下海创业(2%)。

最后,样本企业均处于早期融资阶段。91.2%的企业处于A轮及以前,其中40.6%尚未获得首轮融资(参照图3)。

由于问卷采用随机抽样的方式,因此上述三个特点不仅是本次问卷调查的样本画像,也体现了沿沪宁初创科技企业的一般性特点。

超四成初创科技企业面临融资困境

42%企业认为当前融资“不容易”或“很不容易”,七成以自筹基金为主,认为“容易”和“很容易”的仅占28.2%(图4)。融资渠道上,以自有基金为主(69.5%),其次是风险投资/私募(53.2%)、政府引导基金(35.8%)和银行贷款(20.00%),也有少量以人才补贴作为启动资金的企业(1%)。

初创科技企业融资难背后折射三个深层问题。

第一,中国的天使投资和早期投资仍不够成熟,无论规范度还是供给量,都难以匹配科技创业者迅速增长的融资需求。当前企业接触投资人主要依赖个人人脉(54%)与园区/孵化器渠道(44.8%),正式的公开对接如路演(35.4%)和投融资平台(35%)次之;行业导师、中介等专业介绍占比32.6%,而金融机构主动接触仅21.6%,显示主动资本供给相对不足(表4)。

22.2%的企业表示曾遭遇过“明投实债”的情况,即以股权投资名义入场,但通过对赌协议、保底收益、个人担保等条款,将项目变成固定回报的债权式融资。融资“困难”和“很困难”企业选择接受“明投实债”的比例较高,达到66%。

有企业向澎湃研究所反映,这种做法不仅偏离了天使投资的风险共担原则,也让处于萌芽期的企业背负过重的经营压力,不利于其长期发展。对此,监管部门正通过“资管新规”及相关私募管理办法严控此类“伪股权”投资,旨在切断导致企业杠杆率虚高的隐性债务链条。

注:本题为可多选,因此占比相加超过100%。

第二,科技企业创始人和投资人之间存在“认知错配”。企业普遍反映,目前市场上活跃的投资人大多是通用型投资者,对细分赛道的技术原理和市场前景了解有限;而许多创业者专注技术本身,难以用外行能理解的方式阐明商业价值,因此降低成功融资几率。

问卷显示,融资困难的前三位原因是:“技术成果难以量化评估”(50.0%)、“投资机构偏好后期项目”(46.2%)和“投资人对专业技术理解不足”(38.0%)(表5)。这说明企业有技术但难以证明市场价值,而投资人有资金却难以评估风险,双方存在认知差。

注:本题为可多选,因此占比相加超过100%。

有产业背景的创始人更能弥补“认知错配”,因此他们的融资情况更好。数据显示,连续创业者和高管创业者的融资优势显著,认为融资“容易”或“较为容易”的比例达33.8%,仅有42.4%认为融资困难。而高校背景和公务员背景的创始人分别有 19.2%和0%认为融资容易,45.2%和81.8%认为融资困难。

第三,银行体系对科技金融支撑力弱,首要原因是企业无传统抵押物。41.8%的企业从未申请贷款,30.0%曾被拒绝,二者合计占比71.8%(图5)。拒贷原因高度集中于“无抵押物”(40.6%)和“现金流不足”(26.4%)等结构性障碍,而非“财务资料不全”(12.08%)、“银行不熟悉行业”(15.9%)和“审批周期长”(4.8%)等技术和流程性问题。

一家企业表示:“科技企业创业初期的主要资产是知识产权,而产权对银行而言不可直接变现,贷款易被拒。与此同时,低成本、可操作的债权或政策性金融工具也很少,融资渠道有限。当前创业公司主要的融资方式是股权融资,而股权融资成本高。企业在早期发展阶段普遍资金压力较大,影响技术研发和商业化进程。”

实际上,各大银行在拓宽初创科技企业融资渠道方面已经做了很多工作。比如,浦发银行等十家银行推出“技术交易信用贷”,支持科技型中小微企业以技术合同为基础获取无抵押贷款。兴业银行等机构积极推动“投贷联动”模式,为科技企业提供“股权+债权”的综合支持。

然而,银企之间仍存在一定“温差”,本质上为信息不对称。有企业表示,初创企业没有人手实时跟进银行信贷政策,需要融资时难以判断应联系哪家银行,希望建立常态化、精准的银企对接机制,以便更快速地获取信息并匹配合适的融资产品。

第四,地方科技金融政策使用率相对较低。50.4%企业对地方科技金融政策“了解但未使用”,24.7%的企业表示“不了解”,仅有24.9%的企业表示“了解并使用过”(图6)。在不使用政策的企业中,排名首要的因素是政策申请流程复杂(33.2%),其次是审批周期长(27.6%)和政策门槛高(25.4%)(图7)。

“税收减免和补贴”是当前最常见的政策类型,有61.4%的企业申请过这类政策。多项政策表明以后此类补贴还会更多,比如中央“十五五”规划建议中提到“提高企业研发费用加计扣除比例,大政府采购自主创新产品力度”。企业最常申请的政策排名第二的是“产业园区配套资金”(48.4%)和“政府引导基金”(35.2%);相比之下,申请“科技成果转化专项基金”(33.4%)和“政策性贷款或担保”(29.0%)的企业占比更少。

这说明企业在使用政策支持时更倾向于直接、易获得的财务激励,如税收减免和补贴,而对需要申请审批、流程复杂或面向项目研发的政策工具(如成果转化专项基金、政策性贷款/担保)的偏好度相对较低。换言之,企业更看重即刻降低成本或增加现金流的政策,而对促进技术转化或融资结构优化的政策使用率仍有提升空间。

产业资本最受初创科技企业欢迎

初创科技企业的融资目标高度聚焦技术研发。81.6%的企业将融资首要用于“技术研发”。该比例超过“市场拓展”(65.0%)和“流动资金”(62.6%)等其他选项(图8)。交叉分析显示,“研发投入”是样本中所有融资阶段企业的共同核心需求。

在此驱动下,初创科技企业主要有三个融资期待。

第一,企业期待更多规范、耐心的早期投资机构。VC/PE(62.0%)和战略/产业资本(51.0%)是最受青睐的来源,高于政府基金(43.4%)、个人投资(40.8%)和银行信贷(36.4%)。这是因为此类早期投资决策主要基于项目的市场潜力和成长前景,而非短期经营数据,隐性附加条款也更少,从而为企业在技术研发和新产品开发上提供了更多空间。

第二,企业偏好有产业背景的资本。有43.4%的初创企业希望投资方不仅提供资金,还能提供市场资源和客户渠道,这一比例高于希望同时提供战略指导(32.2%)、不干预管理(17.4%)或参与董事会决策(7.0%)。在对融资条件的期待中(表6),创始人也最看重投资方的资源和背景(36.20%)(表6)。这是因为,产业投资能有效弥补创始人在市场和供应链方面的不足。

第三,企业最希望获得的政策仍然是税收激励/贴息贷款(65.6%),其次是政府+银行联合担保(51.6%)和政府参股投资(47.2%),表明企业更倾向获得直接的财政金融支持。相比之下,成果转化服务(35.8%)和区域信用平台(30.4%)受关注度较低,说明非资金类支持需求相对次要,这与当前服务和平台类实际支持作用较弱有关(图9)。

第四,企业呼吁金融机构创设更多无抵押信用贷款模式(61.0%)。这和当前初创科技企业缺乏实物抵押的现状有关。相比之下,投贷联动产品(约41.2%)和融资租赁/供应链金融(34.6%)占比较低,说明与产业链深度绑定或与投资联动的创新融资产品使用范围目前仍有限(图10)。

综上,初创科技企业更偏好市场化、具产业资源的投资机构,同时期待直接财政和信用支持。初创科技企业以技术研发为核心竞争力,若早期投资供给不足、技术成果难以量化、银行抵押要求高以及政策落地复杂将制约其成长。

作为上海服务长三角的“西大堂”和“桥头堡”,普陀区在科技金融领域要立足于服务科技创新全生命周期和促进区域一体化,为沿沪宁城市提供差异化、补位式的创新金融服务。

针对初创科技企业的融资需求和期待,普陀区充分发挥上海早期投资机构活跃的优势,为沿沪宁初创科技企业最期待与需要的资本,主动构建一个“让早期投资机构无法拒绝”的生态体系。具体建议如下:

第一,打造核心吸引力,让机构“有鱼可钓”。联合知名投资机构共同主办,将大赛打造成华东地区早期项目的“发掘器”;与华东师大、同济等高校的重点实验室建立知识产权转化和项目孵化快速通道。

第二,构建网络枢纽,让机构“如鱼得水”。定期举办创投闭门沙龙,每期邀请一个细分领域的10-15家顶尖早期投资机构合伙人,与沿沪宁5-8家最优质的初创企业创始人进行小范围、深度的交流。

第三,设计精准激励政策,让机构“动力十足”。对在普陀区指定孵化器内投资早期科技企业的机构,若投资失败,给予一定比例的风险补偿,这能极大鼓励机构“投早、投小、投科技”。